“Youarebeingwatched.”

美剧《疑犯追踪》每集开头都有这样一句台词。在该剧中，软件天才芬奇发明了一个名为“机器”的程序，该程序实时观测着全国所有人的行踪，并通过它的观察来预测犯罪行为的发生，使得人们毫无个人隐私可言。

11月24日，因红黄蓝幼儿园虐童事件，董事长周鸿祎宣称要为幼儿园免费安装智能摄像机，让家长可随时随地通过手机查看孩子的行踪，在网络收获了一定量的追捧。不料，半个月后此举招致“92年女生陈菲菲”对其涉嫌侵犯他人隐私的质疑。

“我和同事发现水滴直播的内容可谓是琳琅满目：有妖娆的舞蹈身姿、游乐园的儿童嬉戏、输入密码的特写、养殖场惬意的驴子……”昨日，女生陈菲菲发布文章《一位92年女生致周鸿祎：别再盯着我们看了》，引起广泛。

陈菲菲在文章中称，她在水滴直播中看到健身房的女孩在自拍、看到顾客在收银台钱付款，于是她按照水滴直播的定位，分别前往北京西单附近的素食店、丰台刘家窑一家连锁餐厅、网吧、健身馆，发现直播现场并无任何直播告示及说明，消费者得知自己的一举一动被直播后，有的现场发怒，有的找商家理论，商家则称是水滴直播的责任。

12日下午，北京奇虎网力科技有限公司官微“智能家”发表回应文章《某92年女生，智能摄像机为你发了声明》说，智能摄像机的用户协议要求商家开通直播时，需要张贴提示贴纸，以告知顾客；部分商家在进行水滴直播时，没有尽到告知消费者的义务；结尾写道，“92年女生，希望你对这份声明满意。”

今日，奇虎公司董事长周鸿祎官方“老周开讲”公开回应称，文章误导读者，混淆视听，有“黑公关”之嫌。他称，该自媒体公号在停更10个月后突然更新，是有人背后指使，并暗讽称“这回被黑，肯定是又断了别人财路了。”

周鸿祎在文中回应称，陈菲菲的“菲言菲语”阅读量一直维持在几百到数千不等，但在停更10个月后突然更新文章且意外走红，背后有推手嚣张。他还称，此文混淆视听，语焉不详，所列出的事例经不住推敲。

“做安全卫士查杀流氓软件，破了著名互联网公司的财路，做免费杀毒，砸了好多家杀毒软件厂商的饭碗；做了搜索，打破了巨头一家垄断的局面。这回人民想念周鸿祎了，结果老周响应人民号召，一回来给幼儿园免费送小水滴摄像机，就砸了某家企业的饭碗，破了人家的财路。”

12月13日下午，公司针对此事在北京召开媒体说明会。出席说明会的周鸿祎强调，如果不经过复杂的系统设置，根本就无法开通直播，如果有人说“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直播的”，那一定是在说谎，“我们更没有能力通过摄像头在远程把直播功能打开。除非是主人自己想这么设置。我们卖出去的大部分的摄像头都是做安防监控用的。”

关于有商家未经消费者同意，在公共场所进行直播的行为，周鸿祎在现场说“感到很委屈”，“我们要求商家在直播区域贴上标签，但是有的商家就是不贴，我们确实无法控制商家的这种行为，所以我们组织了多人的团队定期进行审查。我建议水滴直播上面应该设置大大的举报按钮，我们现在的举报按钮太不明显了。如果你觉得商家的直播侵犯了你的隐私权，肖像权，就可以举报，我们现在就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只要有人举报我们就下线。”

但商家贴上提示标签，是否就能撇清责任，目前仍存有争议。

上海某餐厅正直播顾客用餐，未见提示贴纸，简介未注明“本店直播已告知顾客”。

饭店、健身房等画面被直播，顾客不知情

“点开一个叫做摄像机的软件，其中一个板块是水滴直播……你的私密行为会也会通过监控直播出去，在上面，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直播画面。”陈菲菲在文章中称，她通过水滴直播，看到健身房的姑娘自拍，看到顾客在柜台付款，手机支付页面也被直播无遗。

陈菲菲在文章中写道，12月2日开始，她按照水滴直播显示的定位，依次走访了北京多家餐厅、网吧、健身馆，对上述场所用监控摄像头网络直播情况进行调查。文章称其在走访中发现，部分店员称安置在上述场所的监控摄像头是“送的，不知道会被直播出去”；还有店主回应称“吃饭有什么隐私？”“你去报警吧”；出现在直播画面中的顾客知道自己已经被直播后，表现出疑惑和愤怒，有一位男顾客直言“这怎么回事啊，这太不像话了，侵犯得一点隐私都没有！”陈菲菲写道，得知被直播后，顾客们均认为商家无权直播，有的顾客找商家理论后，得到答复：“是平台（水滴直播）的责任”。

文章最后，商家告知顾客会关闭直播，在陈菲菲离开之后，她再次点开直播平台，发现这家餐厅依然在进行着直播。

记者登陆水滴直播，可以在页面上端看到一则年5月4日发布的商家设置直播提示的公告。公告称，为进一步加强隐私保护，水滴平台要求在平台开播的商家主动张贴直播提示贴纸。

陈菲菲在文章中称，走访中，上述直播场所都没有张贴告示。同时，陈菲菲追问，“如果贴了告示，商家就可以直播各种监控画面了，只要进屋就算用户默认愿意被直播，那么商家就不用再被用户指责了？”

陈菲菲：不满答复，是“甩锅”给商家

对于陈菲菲发表的上述文章，12日下午，北京奇虎王立科技有限公司官微智能家发表回应文章《某92年女生，智能摄像机为你发了声明》说，某以92年女生为名义的自媒体采访餐厅、网吧公共场所等，发现有些店主安装智能摄像机进行直播宣传时，没有对店内消费者尽到足够的提示义务，导致部分消费者产生恐慌。

声明称，智能摄像机的用户协议要求商家开通直播时，需要在直播区域设置明显提示，例如张贴提示贴纸，以告知顾客。一旦发现商家没有设置明显提示，水滴直播将有权切断其直播信号。同时，水滴直播是智能摄像机的重要功能之一，是默认关闭的，是否开启直播功能，完全取决于购买的商家自主决定。购买智能摄像机的商家所拍摄的内容必须无任何其本人或他人的个人隐私，并确保拍摄内容健康，不触犯法律。

声明还称，智能摄像机从未向其他任何商家赠送过，“92年女生称通过提供免费智能摄像机来推广水滴直播平台，是不确实的”。

声明结尾写道，“92年女生，希望你对这份声明满意。”

陈菲菲对这份声明“不满意”，“说需要用户自己设置直播，这基本就是甩锅给了商家，而且赠与摄像机一事并不是我们说的，是商家和店员自己说的”。

陈菲菲认为，用户在公共场所出于安防等需求所设置的监控，不等于就可以直播和无限度公开，除非征得所有被直播人的同意，或是基于公共安全的考虑。

律师：商家和平台涉嫌共同侵权

陈菲菲说：“我只是站在用户角度去陈述客观事实，也希望不是给我回应，而是给用户一个说法，我也想问一下监控画面就应该被直播出去吗？”

对此，京衡（上海）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邓学平认为，水滴直播平台未尽到平台责任，“张贴提示纸显然是不够的，这不能保证有效提示到每位顾客，因为有些顾客很可能没有注意到贴纸，除非进店前详细告知每一位顾客并征得其同意，否则对于那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直播的人依然构成侵权”。

邓学平认为，互联网直播是一个公共平台，理论上是对全世界开放，因此会对细小的隐私产生放大效应，侵犯隐私导致的伤害也会更深。这决定了商家提示义务必须更重。

“饭店虽然是公众场所，隐私程度较低，但不代表顾客愿意毫不保留地被人直播，让全世界知道自己何时在何地吃了什么，以及让全世界看到自己吃饭的动作、神态等。所以必须取得当事人同意，否则一定是构成侵权的。”邓学平说。

邓学平同时说，商家和平台须对侵权后果承担连带责任。消费者在未经同意的情况下被直播，可以找商家或平台维权，要求停止直播或者采取技术措施阻断画面。消费者可以去消费者协会或者工商行政部门举报，要求给予行政处罚。消费者还可以去法院起诉维权。

记者注意到，在商家进行直播前，会与直播者签订水滴直播协议。协议显示，将摄像机设为公众摄像机后，所有人都可以观看该摄像机所拍摄的内容。“请保证您是资源公开摄像机，摄像机所拍摄的内容无任何您或他人的个人隐私，您保证所拍摄的内容不侵犯任何第三方的合法权益，您明确同意，自行承担因开放摄像机所存在的一切风险及后果，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对于上述协议条款，邓学平认为，与商家的协议，对消费者不产生效力。如果消费者发现自己被侵权仍可以追究平台的责任。

根据澎湃新闻、腾讯科技、中新网等综合整理

责编：琬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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